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猖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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猖狂

陳添薪開車, 悶不吭聲了好半天,終於憋出一句:“你好啦?”

“嗯?”季暝秋乍聽沒明白, 閃念知道他是問自己那毛病,“噗嗤”笑了,非常受用地想,還得是自己兄弟,第一個問題這麽貼心。

“沒太好,但知道癥結在哪,比之前強多了。”

陳添薪斜他一眼:“別跟我說癥結是你喜歡男的。”

“嗯……”季暝秋沈思, 他其實在想要不要把催眠的事告訴陳添薪。

陳添薪毛了:“這還得想嗎!”

“咱兩個老光棍兒廝混這麽多年也沒擦出什麽火花,不是性別的問題。”季暝秋說著,真把對象代入了陳添薪, 頓時滿臉惡心死了的表情。

雖然但是,甜心同志第二次受到靈魂暴擊。

第一次是怎麽都沒想到,季暝秋居然會喜歡寧逸……

陳添薪對寧逸的初印象是紈絝富二代,大部分時候挺討厭,後來接觸多了, 發現那小子實際很靠譜。他一直以為季暝秋也僅僅是這樣認為的。

更主要的是, 怎麽都覺得寧逸不像是下面那個。

至於季暝秋……他是看上去不大硬朗, 也斯文得很,可也……可是也應該不O啊……

陳添薪一邊開車, 一邊冷靜……

仔細回想剛剛季暝秋在寧逸面前說話不容置疑的語氣, 和寧逸看季暝秋的溫順眼神……終歸得出個結論寧逸大概在這件事上犧牲挺大。

愛情……呵!

甜心同志分了不多的同情給寧逸,把剩下的心思換成得知兄弟毛病見好的喜悅。

“喲, 噴香水了?這也太淡了……”季暝秋不想再看陳添薪那張風雲變幻的臉, 突然陰陽怪氣。

陳添薪瞥他:“你是狗嗎,這都能聞見。”

季暝秋毫不介意, 歪著頭端詳他,笑得很八卦:“喜歡小陸?”

“啊?”陳添薪下意識看左側後視鏡,片刻沒吱聲,深深嘆了一口氣。

躲閃、游移、不否認,這一系列表情潛藏的信息,在季教授看來,跟承認了沒分別。

“喜歡就喜歡唄,嘆什麽氣?”季暝秋嫌棄他。

陳添薪頂著一言難盡的表情:“你原來說得對,戀愛還是看別人談有意思,說別人時一套一套的,事情到了自己身上……”他苦笑,“我怎麽這麽廢物。”

“怕她拒絕你呀?”

“拒了也算幹脆了,反而如果真在一起,倆人都幹刑警,日子還能過嗎……”

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,陳添薪這麽想,證明他認真了。季暝秋了解他,他不是一個愛在生活瑣事上給對方提要求的人。

比如“為了好好過日子,你調崗”這種話,陳添薪斷然說不出來。

更何況,他和陸琴對工作有同樣難以割舍的熱愛。

魚與熊掌是亙古不變的難題,人之常情是都想要。

季暝秋拍著哥們兒肩膀,儼然一副過來人的姿態,勸他說:“路得一步步走,饅頭要一口口吃,嚼碎了,自然就會往下咽了。”

“對了,”季暝秋把話題往回拉,“司檀跟你聯系了嗎?”

“快遞紙條的事?聯系了,”陳添薪一秒變正經,“我倆商量著別聲張,先查相關人的關系網。剩下的事情,回國再說。”

這確實是沒辦法的辦法。如果警隊真的有內鬼,八成是在司檀父親做警察時就已經珠胎暗結了,把當時案件負責人的背景篩查一遍,是必要的。可也正因為年頭太久,很多細節都隨著時間消散了。

“除此之外……”陳添薪借著等紅燈的檔口,調出手機信息,遞給季暝秋。

發信人是“閻王爺”閆局。

信息內容有些跳躍,配合陳添薪時不時找補兩句,季暝秋理順了因果。

醫院爆炸案後的內部會議上,季暝秋提出“閱川真的死了嗎”這個問題,閆局說他去查。他真的查了。

他先細看過驗屍報告,發現屍體面部損毀很嚴重,然後立刻去找當年的法醫驗屍報告上簽字的三名法醫通通離職,其中兩人居然已經死了,剩下一名,移民了。

閆局之所以被叫閻王爺,不是因為他嚴厲,而是他在一線工作時,多少有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。這個外號,最早是在道上傳起來的,在他看來,是褒獎。

閆局揪住了案件的蹊蹺之處,想都沒想,直接帶人去墓園挖墳。既然閱川可能沒死,那麽墓園裏,可能是個空墳。

誰知挖開裏面是有東西的。

閆局不甘心。

他拿了閱川和閱曦的骨灰交給法醫部。燒成灰了,當然是不能驗明正身做什麽DNA親子鑒定,但可能可以做父系鑒定。

如果骨灰被人濫竽充數地調換,那麽閱家父子骨灰的檢驗結果,是不大可能統一父系譜的。

法醫在骨灰裏找到了沒燒幹凈的碎骨頭,結果讓人大跌眼鏡父系遺傳一致。

更加出人預料的是,與閱夫人骨灰盒裏的也一致。

太一致了。

分明是一個人的骨灰分成三份裝。

在這樣的已知的結論下反觀,眾人才驚覺,兩個成年人骨灰盒裏的骨灰太少了。

“暝秋,”陳添薪聲音平靜,“雖然你跟閱川還有閱曦關系很好,但……如果這父子倆一起死遁,來日再見,或許就……”

“閱曦不會。”季暝秋篤定地打斷陳添薪。

陳隊詫異:“為什麽?這麽多年不見,誰知道他會變成什麽樣……”他唏噓,“你還念舊,說不定人家算計你,這樣的事不少見。”

“寧逸就是閱曦,”季暝秋聲音很低,“這事誰都不知道……”他扔了個炸雷。

“什麽!”陳添薪頓時不冷靜了,大著眼睛看季暝秋。

“看路……”

陳添薪:……

他把瞪出眼眶的眼珠子按回去。

信息量太大了,噎得陳添薪同志抻著脖子消化了好半天:“所以,你跟寧逸在一起,是因為知道他是閱曦?你倆進行到哪一步了?”

季暝秋想一個大白眼翻死陳隊長算了:“你隊長怎麽當上的,關註點為什麽在這!”

“寧逸知道這些嗎?比如他爸可能還活著……”

陳添薪同志聊八卦和說正事絲滑切換。

“他剛醒,我沒直接跟他說,但……我說了催眠的事情。”

“所以他猜到了?”

季暝秋“嗯”了一聲,回想寧逸昨天晚上的表現,比他預想的平靜太多。讓他這老油條也看不出對方是單純的淡定,還是早有預判。

話說到這,目的地到了。

迪桑州在X國是經濟排行前五的區域,警局卻安置在一棟老舊的洋房別墅裏,規模跟國內的地方派出所差不多。

滿打滿算,這小破樓裏也裝不下二百人吧?

“這不是總部,”陳添薪適時地解釋,“卷宗和新案錄像在這。”

迎接二人的是個華裔警員,年紀不大,長相挺陽光,沒表情也自帶三分笑意,他身上看不出常年做警察的煞氣,和季暝秋照面,倆人同時一楞。

彼此看對方眼熟,對視半分鐘。

誰也沒認出誰。

“怎麽了?”陳添薪問。

季暝秋笑著說:“這位警官面善,有種……似曾相識的熟悉。”

“這位是馮許,專案組的組長,”陳添薪又向馮許說,“這是季暝秋,是我前幾天提到,來幫助分析資料的心理學專家。”@無限好文,盡在文學城

彼此名字也熟。

馮許端詳季暝秋片刻,突然一拍巴掌:“暝秋!學長!初中咱們一塊兒打籃球來著,我比你小一屆!”

這麽一提,季暝秋也想起來了,初中籃球隊裏,的確有個叫馮許的學弟。但那不是個胖墩嘛,眉眼都像捏在一起的……

而今,細看馮許的五官沒大變樣,只因為臉不再像包子,人也高瘦了,顏值提升好幾個level。

看來男大女大都十八變,每個肉墩墩都是高顏值潛力股。

“謔,神探!你這是……移民了?”季暝秋笑著問。

“別提這外號了,”馮許笑得靦腆,“我初中畢業,爸媽過來做生意,我也跟著過來上學,就留下了。”

打小的關系疊上他鄉遇故知的buff,熟絡得很快。

眾人說話往樓裏走。

小洋樓不僅外延老舊,內裏也殘破,老木條地板一踩咯吱叫喚,每叫一聲墻縫裏都有灰被震下來。

“兇手,近期可能犯了三起案子,但至今我們都不知道兇案現場在哪,如果他沒‘送’錄像來,我們根本不知道有案件發生。”

陳添薪和季暝秋對視一眼:這麽猖狂?

“錄像內容很血腥,我看的時候中途停下四次,二位做好心理準備。”

無人的辦公室裏,馮許放了一段影片。

年輕的女人被綁在床上,她皮膚白皙,哪怕表情因為驚恐和痛苦而扭曲,依舊能看出她很好看。

兇手的行為令人發指,折磨裏夾雜著疼和變態的爽。

被害人暈過去數次,又數次被兇手以不同的刺激方式喚醒。包括但不僅限於潑水、火燒、電擊……

季暝秋幫助市局破案,看過不少血腥、變態的畫面,這次,他極少有地看得心理、生理都不適。

影片有因剪輯出現的斷幀。從頭到尾,沒有兇手出鏡的畫面。他折磨被害人多用工具操作,然後給被害人身體局部拍下特寫,證明他的獸行。

最後,影片以一張豎中指的簡筆畫結束了。

“還有照片。”馮許跟著拿來一沓子照片。

照片背景看不出特別之處,四面都是綠幕,乍看像是哪家影視公司的拍攝現場。照片裏的被害人跟錄像中的不一樣老年男性躺在婦科手術臺上,耳朵眼睛全沒了,肩膀上畫著玫紅色的男性符號。

“這是兇手傳來的照片?”陳添薪問。

馮許說:“不算傳來的……”他拿出舊卷宗,翻開一頁,擺到二人面前。

案卷裏是當年案發現場的照片。@無限好文,盡在文學城

新案照片與之一般無二,原樣還原。就連玫紅印記的位置,都絲毫不差。

無一不在訴說你們當年抓錯人了。

“新的案件照片和錄像怎麽來的,你剛才說‘送’?”陳添薪問。

馮許嘆氣:“這家夥反偵察能力很強,他用無歸屬地的電話打到警局,說坎加納公園湖邊長椅下面有好東西……”

坎加納公園是一個貳拾肆小時開放的公園,人流量不少,但埋東西的長椅周圍卻沒裝天眼。

“這公園有幾個門?”季暝秋問。

馮許回答:“三個。”

“公園大嗎?會有很多露營者?”

“不算太大,有人露營,但不多。”

“兇手熟悉公園環境,不會是第一次去,他很謹慎,東西大概是半夜埋下的。但他不會在半夜進出公園大門,因為這太容易被鎖定了,”季暝秋看向馮許,“於咱們而言,逆向也是線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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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許呆楞兩秒,頓悟了:“啊……暝秋你是說,可以從露營者裏找線索,而且他可能會在露營之前多次出入公園?”

季暝秋點頭:“不絕對,但如果現在一籌莫展,這至少是個排查方向。線索太少了,我需要把舊案和新案子的卷宗、相關資料都看過再說,是在這裏看嗎?”

“都可以,”馮許拿起一臺筆記本,“新舊案件的資料都在這裏面,你也可以帶走看,局裏正在給國內同志安排住處,會很安全的。”

這不錯,比一直住酒店好多了。

“我什麽時候能見祁文慶?”季暝秋問。

馮許答說:“上面很重視這件事,見他需要政議員特批,申請報上去了,要等批覆,目前他的探視名單全都鎖死了。”

這很不像話,明明已經接納了中方警員入境協查,居然不讓見人。

陳添薪嗤笑了下,念叨說:“陰謀被捅破後的掙紮?”

馮許呲牙,著急擺手:“陳隊可別這麽說,”他緊張地看一眼門外。

陳添薪走近兩步,壓低聲音問:“你是不是還知道什麽?”

他比馮許高,離得近了,有種突破安全距離的逼視。

“不知道,”馮許往後退開,轉向季暝秋,“暝秋把資料帶回去看吧,有什麽進展咱們隨時溝通。”

直接下逐客令了。

“我們能見小說作者嗎?”季暝秋問。

馮許答應了:“這可以,我跟她約好了聯系你們。”

季暝秋惦記著寧逸,倒也沒什麽心思跟馮許周旋。更何況,現在進展擰巴成這樣,他用頭發絲都能想通該背鍋的是州立政府的黨爭。

如果祁文慶當年心甘情願做冤獄,八成有人跟他做了什麽交換。

而今,他突然翻案

或許恰好是真兇不願沈寂了;

也或許跟即將換屆的州立政府選舉有關。

季暝秋抱著筆記本上車,跟陳添薪說:“查點兒資料唄?”

陳添薪看著他笑,比了個OK的手勢。

這倆人默契十足地統一了方向,當下的局面需要登高遠眺看宏觀。查到當年祁文慶認罪,到底是誰得了紅利,或許很多問題就會迎刃而解。

公事定好了方向,季暝秋則心心念念回醫院去,因為李博士要來給寧逸做檢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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